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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客行 作者:金庸 | 书号:5441 时间:2014/8/10 字数:23143 |
上一章 法刀乌金 章十第 下一章 ( → ) | |
次晨醒来,三人吃了几枚柿子,石破天又替她祖孙分别打通了一处经脉,于是两人双手也能动弹了。 史婆婆道:“大粽子,这岛上的小湖里有螃蟹,你去捉些来,螃蟹虽还没肥,总是胜过天天吃柿子。”石破天踌躇:“捉蟹倒不难,就是没法子煮,又不能生吃。” 史婆婆道:“好好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对丁不三这老鬼如此害怕,成什么样子?”石破天头摇道:“别说丁不三爷爷,连叮叮当当也比我厉害得多。若是给他们捉到,再将我绑成一只大粽子丢在江里,那可糟了。” 阿绣劝道:“ ![]() ![]() 石破天道:“那倒不用发愁,我去我摘些柿子,晒成柿饼,咱三人吃他一年半载,也饿不死。”这些⽇子来他多遇困苦,迭遭凶险,但觉世情烦纷,什么事都难以明⽩,不如在这石洞旁安稳渡⽇,远为平安喜乐。 史婆婆骂道:“你肯做缩头乌⻳,我却不肯。再说,丁不四那厮一两⽇之內定会寻上岛来,你想做缩头乌⻳也做不成。大粽子,你到底怎么搅的,怎地空有一⾝浑厚內功,却又没练过武艺?”石破天歉然道:“我就是没跟人好好学过。只有叮叮当当教过我一十八手擒拿法,我自然斗他们不过。丁不四老爷爷教我的这些武功,又是每一招他都知道的。” 阿绣忽然揷口道:“ ![]() ![]() 史婆婆不答,双眼盯住了石破天,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突然之间,她目光中流露出十分凶悍憎恶的神⾊,双手发颤,便似要扑将上去,一口将他咬死一般。石破天害怕起来,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道:“老太太,你…你…”史婆婆厉声道:“阿绣,你再瞧瞧他,像是不像?” 阿绣一双大眼睛在石破天脸上转了一转,眼⾊却甚是柔和,说道:“ ![]() ![]() 史婆婆眼⾊中的凶光慢慢消失,哼了一声,道:“虽然不是他,可是相貌这么像,我也决计不教。” 石破天登时恍然:“是了,她又疑心我是那个石破天了。这个石帮主得罪的人真多,天下竟有这许多人恨他。⽇后若能遇上,我得好好劝他一劝。”只听史婆婆道:“你是不是也姓石?”石破天头摇道:“不是!人家都说我是长乐帮的什么石帮主,其实我一点也不是,半点也不是。唉,说来说去,谁也不信。”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十分烦恼。 阿绣低声道:“我相信你不是。” 石破天大喜,叫道:“你当真相信我不是他?那…那好极了。只有你一个人,才不相信。”阿绣道:“你是好人,他…他是坏人。你们两个全然不同。” 石破天情不自噤的拉着她手,连声道:“多谢你!多谢你!多谢你!”这些⽇子来人人都当他是石帮主,令他无从辩⽩,这时便如一个満腹含冤的犯人忽然得到昭雪,对这位明镜⾼悬的青天大老爷自是感 ![]() 史婆婆冷冷的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石破天道:“是!”伸手要擦眼泪,猛地惊觉自己将阿绣的手抓着,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放开她的手掌,道:“我…我…我不是…我再去摘些柿子。”不敢再向阿绣多看,向外直奔。 史婆婆见到他如此狼狈,绝非作伪,不噤也感好笑,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是。那姓石的小畜生若有大粽子一成的厚道老实,也不会…唉!” 过不多时,忽听得洞外树丛刷的一声响,石破天急奔回来,脸⾊惨⽩,惊惶无已,颤声道:“糟糕…这可糟啦。”史婆婆道:“怎么?丁不三见到你了?” 石破天道:“不,不是!雪山派的人到了岛上,危险之极…”史婆婆和阿绣脸⾊齐变,两人对瞧了一眼。史婆婆问道:“是谁?”石破天道:“那个⽩万剑⽩师傅,率领了十几个师弟。他们…他们定是来找我的,要捉我到什么凌霄城去处死。”史婆婆向阿绣又瞧了一眼,问石破天道:“他们见到你没有?”石破天道:“幸亏没见到,不过我见到⽩师傅和丁…丁…不四爷爷在说话。”史婆婆眉头一皱,问道:“丁不四?不是丁不三?” 石破天道:“丁不四。他说:‘长江中没浮尸,定是在岛上。’他们定要一路慢慢找来,我这…这可…可糟了。”只急得満头大汗。 阿绣安慰他道:“那位⽩师傅把你也认错了,是不是?你既然不是那个坏人,总说得明⽩的,那也不用担心。”石破天急道:“说不明⽩的。” 史婆婆道:“说不明⽩,那就打啊!天下给人冤枉的,又不止你一人!”石破天道:“那位⽩师傅是雪山派中的⾼手,剑法好得不得了,我…我怎打他得过?”史婆婆冷笑道:“雪山派剑法便怎么了?我瞧也是稀松平常!” 石破天头摇道:“不对,不对!这个⽩师傅的剑术,真是说不出的厉害了得。他手中长剑这么一抖,就能在柱子上或是人⾝上留下六个剑痕,你信不信?”伸⾜拉起 ![]() 史婆婆哼的一声,道:“我有什么不信?”随即气忿忿的道:“雪山派的武功又有什么了不起?在我史小翠眼中不值一文。⽩自在这老鬼在凌霄城中自大为王,不知天⾼地厚,只道他雪山派的剑法天下第一。哼,我金乌派的刀法,偏偏就是他雪山派的克星。大粽子,你知道金乌派是什么意思?”石破天道:“不…不知道。” 史婆婆道:“金乌就是太 ![]() ![]() ![]() 雪山派剑法的神妙,石破天是亲眼目睹过的,史婆婆将她金乌派的功夫说得如此厉害,他不免有些将信将疑。他心下既不信服,脸上登时便流露出来。 史婆婆道:“你不信吗?”石破天道:“我在土地庙中给那位⽩师傅擒住,见到他们师兄弟过招,心中也记得了一些,我觉得…我觉得雪山派的剑法实在…实在…”史婆婆怒问:“实在怎么样?”石破天道:“实在是好!”史婆婆道:“你只见到人家师兄弟过招,一晚之间又学得到什么?怎知是好是坏?你演给我瞧瞧。” 石破天道:“我学到的剑法,可没有⽩师傅那么厉害。” 史婆婆哈哈大笑,阿绣也不噤嫣然。史婆婆道:“⽩万剑这小子天资聪颖,用功又勤,从小至今练了二十几年剑。你只瞧了一晚,就想有他那么厉害,可不笑歪了人嘴巴?”阿绣道:“ ![]() ![]() 石破天知她是在讥讽自己,当下红着脸,拾起地下一 ![]() 史婆婆“哈”的一声,说道:“第一招便不对!”石破天脸⾊更红了,垂下手来。史婆婆道:“练下去,练下去,我要瞧瞧你‘厉害’的雪山剑法。” 石破天羞惭无地,正想掷下树枝,一转眼间,只见阿绣神⾊殷切,目光中流露出鼓励之⾊,绝无讥讽的意思,当即反手又刺一剑。他使出招数之后,深恐记错,更贻史婆婆之讥,当下心无旁骛,一剑剑的使将下去。 七八招一出,他记着那晚土地庙中石夫人和他拆解的剑招,越使越是纯 ![]() 石破天见二人不语,讪讪的掷下树枝,道:“真令两位笑掉了牙齿,我人太蠢,隔了十多天,便记不全啦。” 史婆婆道:“你说是在土地庙中看雪山派弟子练剑,这才偷学到的?”石破天红了脸道:“我知偷学人家武功,甚是不该。带我到⾼山上的那们老伯伯说,不得准许而拿了人家东西,便是小贼。我偷学了雪山派的剑法,只怕也是小贼了。只不过当时觉得这样使剑实在很好,不知不觉中便记了一些。” 史婆婆喜道:“你只一晚功夫,便学到这般模样,那已是绝顶聪明的资质。我那金乌刀法,你也学得会的。这样吧,你就拜我为师好了…” 阿绣揷口道:“ ![]() ![]() ![]() 石破天 ![]() 阿绣突然想起一事,微微一笑,说道:“ ![]() ![]() ![]() ![]() 史婆婆急于要开派收徒,也不去跟阿绣多说,只道:“快跪下,磕八个头。” 石破天见阿绣已无异议,当下 ![]() ![]() 史婆婆眉花眼笑,甚是喜 ![]() 阿绣抿嘴笑道:“金乌派的祖师 ![]() ![]() 史婆婆道:“不错,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对着师⽗,可什么都不许隐瞒的了。”石破天道:“是!是!我妈叫我狗杂种。长乐帮中的人,却说我是他们的帮主石破天,其实我不是的。只不过…只不过我不知道自己真的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史婆婆“嘿”的一声,道:“什么狗杂种?胡说八道,你妈妈多半是个疯子。这样吧,你就跟我姓,姓史。咱们金乌派第二代弟子用什么字排行?嗯,雪山派弟子叫什么⽩万剑、封万里、耿万钟的,咱们可強他一万倍。他们是‘万’字辈,咱们就是‘亿’字辈。那个姓⽩的叫⽩万剑。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叫作史亿刀。” 石破天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真正的姓名,叫他狗杂种也好、石破天也好、大粽子也好,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史婆婆给他取名史亿刀,他本不知“亿”乃“万万”之义,听了也就随口答应,浑不在意。 史婆婆却是兴⾼采烈,精神大振,说道:“我这路金乌刀法,五六年前已想得周全,只是使这刀法,须有极強的內力,否则刀法的妙处运使不出来。这次长江中遇到了丁不四这老怪,他定要邀我上他碧螺岛去。非恶斗一场,不能叫他知难而退,当下我便和阿绣同练‘无妄神咒’,练成之后,我使金乌刀法,她使…她使…那个⽟兔剑法,⽇月轮转,别说丁不四区区一个旁门左道的老妖怪,便是为祸武林的什么‘赏善罚恶’使者,只怕也要望风远遁。至于雪山派中那些狂妄自大之辈,便是非甘拜下风不可。不料阿绣给我催得急了,一个不小心,內息走⼊了岔道,我忙加救援,累得两人一齐走火,动弹不得。”她既收石破天为徒,一切直言无忌,将走火原因和经过都说了出来。 史婆婆又道:“幸好你天生內力浑厚,正是练我金乌刀法的好材料。刀法不同剑法,剑以轻灵翔动为⾼,刀以厚实狠辣为尚。这 ![]() ![]() 石破天应了,到树林中去找树枝,只见一株断树之下丢着一柄満是铁锈的柴刀。他俯⾝拾将起来,见刀柄已然腐朽,刀锋上累累都是缺口,也不知是那一年遗在那里的,拿着倒也沉沉的有些坠手,心想:“虽是柄锈烂的柴刀,总也胜于树枝。”于是将腐坏的刀柄拔了出来,另找一段树枝,塞⼊柄中,兴冲冲的回来。 史婆婆和阿绣见了这柄锈烂柴刀,不噤失笑。阿绣笑道:“ ![]() ![]() 史婆婆道:“什么有欠冠冕?我金乌派他⽇望重武林,威震江湖,全是以这柄…这柄宝刀起家。哈哈!”她说到‘宝刀’二字,自己也忍俊不噤。三人同时大笑。 史婆婆笑道:“好啦,你记住了,金乌刀法第一招,叫做‘开门揖盗’。”拿起一 ![]() 石破天提起柴刀,依样使招,甚是迅捷,出刀风声凌厉。 史婆婆点头道:“很好,使 ![]() ![]() ![]() ![]() ‘梅雪争舂’这招剑法甚是繁复,石破天在长乐帮总舵中曾见⽩万剑使过,剑光点点,大具威势,他在土地庙中就没学会。这招‘梅雪逢夏’的刀法,是在霎息之间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连砍三四一十二刀,不理对方剑招如何千变万化,只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劲力,将对方繁复的剑招尽数消解,有如炎炎夏⽇照到点点雪花上一般。 那第三招叫做‘千钧庒驼’,用以克制雪山剑法的‘明驼西来’;第四招‘大海沉沙’克制‘风沙莽莽’;第五招‘⾚⽇炎炎’克制‘月⾊昏⻩’,以光胜暗;第七招‘鲍鱼之肆’克制‘暗香疏影’,以臭破香。每招刀法都有个稀奇古怪的名称,无不和雪山剑法的招名针锋相对,名称虽怪,刀法却当真十分精奇。 石破天一字不识,这些刀法剑法的招名大都是书上成语,他既不懂,自然也记不住,只是用心记忆出刀的部位和手势。史婆婆口讲手比,缓缓而使,石破天学得不对,立加校正,比之在土地庙中偷学剑法,难易自是大不相同。 史婆婆授了十八招后,已感疲累,当下闭目休息,任由石破天自行练习。过得大半个时辰,史婆婆又传了十八招。到得⻩昏时分,已传了七十二招。同时将他已忘了的九招雪山剑法也都教了。金乌刀法以克制雪山剑法为主,自也须得学会雪山剑法。 史婆婆道:“雪山派剑法有七十二招,我金乌派武功处处胜他一筹,却有七十三招。咱们七十三招破他七十二招,最后一招,你瞧仔细了!”说着将那树枝从上而下的直劈下来,又道:“你使这招之时,须得跃起半空,和⾝直劈!”当下又教他如何纵跃,如何运劲,如何封死对方逃遁退避的空隙。 石破天凝思半晌,依法施为,纵⾝跃起,从半空中挥刀直劈下来,呼的一声,刀锋离地尚有数尺,地下已是尘沙飞扬,败草落叶被刀风 ![]() 石破天一劈之下,收势而立,看史婆婆时,只见她脸⾊惨⽩,再转头去瞧阿绣,却见她一对大眼中泪⽔盈盈,凄然 ![]() 史婆婆不语,过了片刻,摆摆手道:“对的。”呆了一阵,又道:“此招威力太大,千万不可轻用,以免误伤好人。”石破天道:“是,是!好人是决计伤不得的。” 这一晚他便是在睡梦之间,也是翻来覆去的在心中比划着那七十三招刀法,竟将強敌在外搜索之事搁在一旁。幸好这紫烟岛方圆虽然不大,却是树木丛生,山径甚多,⽩万剑等一时没找到左近。 次晨天刚黎明,他便起来练这刀法,直练到第七十三招,纵跃半空,一刀劈将下来,这一次威力更強,刀风撞到地上,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只听得阿绣在背后说道:“史…史大哥,你起⾝好早。”石破天转过⾝来,见她斜倚在石洞口,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忙道:“你也早。” 阿绣脸上微微一红,道:“我想到那边林中走走,舒舒筋骨,你陪我去,好不好?”石破天道:“好好,你全⾝经脉刚通,正该多活动活动。”当下两人并肩向林中走去。 走出十余丈,已⼊树林深处,此时⽇光尚未照到,林中弥漫着一片薄雾,瞧出来蒙蒙胧胧地,树上、草上,阿绣⾝上、脸上,似乎都蒙着一层轻纱。林中万籁俱寂,只两人踏在枯草之上,发出沙沙微声。 突然之间,石破天听得⾝旁发出几下菗噎声息,一转头,只见阿绣正在哭泣,晶莹的泪珠正从她脸颊上缓缓流下。石破天吃了一惊,忙问:“阿绣姑娘,你…你为什么哭?” 阿绣不答,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一枝树⼲,哭得更加伤心了。 石破天道:“为什么啊?是婆婆骂你了吗?”阿绣摇头摇。石破天又问:“你⾝子不舒服,是不是?”阿绣又摇头摇。石破天连猜了七八样原因,阿绣只是头摇。霎时间叫他可没了主意,过去他所遇到的女子如他⺟亲、侍剑、丁当、花万紫等,都是 ![]() 石破天大吃一惊,心想:“我什么事做错了?”他对这位温柔腼腆的阿绣十分敬重,她既说都是他不好,自然一定是他不好了,当下颤声道:“阿…阿绣姑娘,请你跟我说,我是个蠢人,自己做错了事也不知道,当真该死。” 阿绣泪眼盈盈的回过头来,说道:“昨儿晚上我做了个梦,吓人得很,你…你…你对我这么凶!”说到这里,眼泪又似珍珠断线般流将下来。石破天奇道:“我对你很凶?”阿绣道:“是啊,我梦见你使金乌刀法第七十三招,从半空中一刀劈将下来,将我杀了。”石破天一怔,伸拳在自己 ![]() 阿绣破涕为笑,说道:“史大哥,那是我自己做梦,原怪不得你。”石破天见她⽩⽟般的脸颊上兀自留着几滴泪⽔,但笑魇生舂,说不出的娇美动人,不由得痴痴的看得呆了。阿绣面上一红,⾝子微颤,那几颗泪⽔便滚了下来,说道:“我做的梦,常常是很准的,因此我害怕将来总有一⽇,你真的会使这一招将我杀了。” 石破天连连头摇,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杀你,别说我决不会杀你,就是你要杀我,我…我也不还手。”阿绣奇道:“倘若我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还手?”石破天伸手搔了搔头,傻笑道:“我觉得…我觉得不论你要我做什么事,我总会依顺你,听你的话。你真要杀我,我倘若不给你杀,你就不快活了,那还是让你杀了的好。” 阿绣怔怔的听着,只觉他这几句话诚挚无比,确是出于肺腑,不由得心中感 ![]() 石破天道:“只要你快活,我就说不出的喜 ![]() 良久良久,两人谁也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阿绣仍是低着头,轻声道:“我也知道你是好人,何况那也正巧,在那船中,咱们…咱们共…共一个枕头,我…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去跟另一个人。”她意思是说,冥冥之中,老天似是早有安排,你全⾝被绑,却偏偏钻进我的被窝之中,同处了夜一,只是这句话究竟羞于出口,说到‘咱们共一个枕头’这几句时,已是声若蚊鸣,几不可闻。 石破天不明⽩她这番话已是天长地久的盟誓,但也知她言下对自己甚好,忍不住心花怒放,忽道:“倘若这岛上只有你 ![]() ![]() 阿绣抬起头来,道:“丁不四、⽩师傅他们,我倒不怕。我只怕你将来杀我。”石破天急道:“我宁可先杀自己,也决不会伤了你一 ![]() 阿绣提起左手,瞧着自己的手掌,这时⽇光从树叶之间照进林中,映得她几 ![]() 阿绣“啊”的一声,将手菗回,內息一岔,四肢突然乏力,倚在树上, ![]() 石破天忙道:“阿绣姑娘,你别见怪。我…我…我不是想得罪你。下次我不敢了,真是再也不敢了。”阿绣见他急得额上汗⽔也流出来了,将左手又放在他耝大的手掌之中,柔声道:“你没得罪我。下次…下次…也不用不敢。”石破天大喜,心中怦怦 ![]() 阿绣调匀了內息,说道:“我和 ![]() ![]() ![]() ![]() 阿绣嫣然道:“怎么还是你 ![]() ![]() 阿绣脸蛋儿又是一红,心道:“你该叫我‘绣妹’才是,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可是终究脸嫰,这句话说不出口,道:“你就叫我‘阿绣’好啦。我叫你什么?”石破天道:“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阿绣笑道:“我叫你大粽子,你生不生气?”石破天笑道:“好得很,我怎么会生气?” 阿绣娇声叫道:“大粽子!”石破天应道:“嗯,阿绣。”阿绣也应了一声。两人相视而笑,心中喜乐,不可言喻。 石破天道:“你站着很累,咱们坐下来说话。”当下两人并肩坐在大树之下。阿绣长发垂肩, ![]() ![]() 阿绣道:“大粽子哥哥,倘若我没遇上你, ![]() ![]() 石破天道:“当然成!你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绣花道:“我***金乌刀法,的确是很厉害的,你內力又強,练 ![]() 石破天点头道:“你这是为我好,我自然更加要听你的话。” 阿绣脸上泛过一层薄薄的晕红,说道:“以后你别净说必定听我的话。你说的话,我也一定依从。没的叫人笑话于你,说你没了男子汉大丈夫气概。”顿了一顿,又道:“我瞧 ![]() ![]() 石破天惕然惊惧,道:“你说得对,不如我不学这套刀法,请你 ![]() ![]() 阿绣头摇道:“她金乌派的武功,就只这套刀法,别的没有了。再说,不论什么武功,一定会伤人杀人的。不能伤人杀人,那就不是武功了。只要你和人家动手之时,处处手下留情,记着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就是了。”石破天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很好!阿绣,你真聪明,说得出这样好的话。”阿绣微笑道:“我岂有这般聪明,想得出这样的话来?那是有首诗的,叫什么‘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石破天问道:“什么有首诗?”他连字也不识,自不知什么诗词歌赋。 阿绣向他瞧了一眼,目光中露出诧异的神⾊,也不知他真是不懂,还是随口问问,当下也不答言,沉昑半晌,说道:“要能天下无敌手,那才可以想饶人便饶人。否则便是向人家求饶,往往也不可得。大粽…”突然间嫣然一笑,道:“我叫你‘大哥’好不好?那是‘大粽子哥哥’五个字的截头留尾,叫起来简便一点。”也不等石破天示意可否,接着道:“我要你饶人,但武林中人心险诈,你若心地好,不下杀手,说不定对方乘机反施暗算,那可害了你啦。大哥,我曾见人使过一招,倒是奥妙得很,我比划给你瞧瞧。” 她说着从石破天⾝旁拿起那把烂柴刀,站起⾝来,缓缓使个架式,跟着横刀向前推出,随即刀锋向左掠去,拖过刀来,又向右斜刺,然后运刀反砍,从自己眉心向下,在⾝前尺许处直砍而落。石破天见她⾐带飘飘,姿式美妙,万料不到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少女,居然能使这般精奥的刀法,只看得心旷神怡,就没记住她的刀招。 阿绣一收柴刀,退后两步,抱刀而立,说道:“收刀之后,仍须鼓动內劲,护住前后左右,以防敌人突施偷袭。”却见石破天呆呆的瞧着自己出神,显是没听到自己说话,问道:“你怎么啦?我这一招不好,是不是?” 石破天一怔,道:“这个…这个…”阿绣嗔道:“我知道啦,你是金乌派的开山大弟子,庒 ![]() 阿绣佯怒道:“不使啦!你又叫我‘阿绣姑娘’!”石破天伸指在自己额头上打个爆栗,说道:“该死,老是忘记。阿绣,阿绣!你再使一遍吧。” 阿绣微笑道:“好,再使一遍,我可没气力再使第三遍啦。”当下提起刀来,又拉开架式,横推左掠,右刺反砍,下斫抱刀,将这一招缓缓使了一遍。 这一次石破天打醒了精神,将她手势、步法、刀式、方位,一一牢记。阿绣再度叮嘱他收刀后鼓劲防敌,他也记在心中,于是接过柴刀,依式使招。 阿绣见他即时学会,心下甚喜,赞道:“大哥,你真是聪明,只须用心,一下子便学会了。这一招刀法叫做‘旁敲侧击’刀刃到那里,內力便到那里。” 石破天道:“这一招果然好得很,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叫敌人防不胜防。”阿绣道:“这招的妙处还是在饶人之用。一动上手比武,自然十分凶险,败了的非死即伤。你比不过人家,自是无话可说,就算比人家厉害,要想不伤对方而自己全⾝而退,却也是十分不易。这一招‘旁敲侧击’,却能既不伤人,也不致为人所伤。” 石破天见她肩头倚在树上,颇为吃力,道:“你累啦,坐下来再说。” 阿绣曲膝慢慢跪下,坐在自己脚跟上,问道:“你有没听到我的话?”石破天道:“听到的。这一招叫做旁敲…旁敲什么的。”这一次他倒不是没用心听,只因‘旁敲侧击’四字是个文诌诌的成语,他不明其意,就说不上来。 阿绣道:“哼,你又分心啦,你转过头去,不许瞧着我。”这句话原是跟他说笑,那知石破天当真转过头去,不再瞧她。 阿绣微微一笑,道:“这叫做‘旁敲侧击’。大哥,武林人士大都甚是好名。一个成名人物给你打伤了,倒也没什么,但如败在你的手下,他往往比死还要难过。因此比武较量之时,最好给人留有余地。如果你已经胜了,不妨便使这一招,这般东砍西斫,旁人不免眼花缭 ![]() ![]() 石破天听得好生佩服,道:“阿绣,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许多事情?这个法子真是再好也没有了。”阿绣花笑道:“我话说无了,你回过头来吧。” 石破天回过头来,只见她脸颊生舂,笑嘻嘻的瞧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 ![]() 阿绣道:“我又懂得什么了?都是见大人们这么⼲,又听他们说得多了,才知道该当这样。” 石破天道:“我再练一遍,可别忘记了。”当下跃起⾝来,提起柴刀,将这招‘旁敲侧击’连练了两遍。 阿绣点头道:“好得很,一点也没忘记。” 石破天喜孜孜的坐到她⾝旁。阿绣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我教你这招‘旁敲侧击’,可别跟 ![]() ![]() ![]() ![]() ![]() ![]() ![]() 阿绣嘻嘻一笑,说道:“金乌派,嘿,金乌派! ![]() ![]() 石破天道:“我说你 ![]() ![]() ![]() ![]() ![]() ![]() ![]() ![]() ![]() 阿绣见他神情惶恐,不噤心中歉然,觉得欺侮他这老实人很是不该,又想到自己引导他学这招‘旁敲侧击’,虽说于他无害,终究是颇存私心,便柔声道:“大哥,你答允我以后和人动手,既不随便杀人伤人,又不伤人颜面,我…我实在好生感 ![]() 石破天一惊,忙道:“你怎…怎么拜我?”忙也跪倒,磕头还礼。 忽听得远处一个女子声音怒喝:“呔!不要脸,你又在跟人拜天地了!”正是丁当的声音。 石破天一惊非同小可“啊哟”一声,跃起⾝来,叫道:“叮叮当当!”果见丁当从树林彼端纵⾝奔来,丁不三跟在她后面。 石破天一见二人,吓得魂飞天外,弯 ![]() ![]() 这时丁当也已追到⾝后,石破天见到她手中柳叶刀闪闪发光,更是心惊。只听得丁当怒喝:“把小 ![]() 一跃之劲,竟致如斯,丁不三、丁当固然大吃一惊,石破天在半空中也是大叫:“啊哟!”心想这一落下来,跌得筋折腿断倒罢了,阿绣被丁当杀死,那可如何是好?眼见双⾜落向一 ![]() ![]() 只听怀中的阿绣说道:“落下去时用力轻些,弹得更…”她一言未毕石破天双⾜又落向一棵松树,当即依言微微弯膝,收小了劲力一撑,那树⼲一沉,并未折断,反弹上来,却将他弹得更远更⾼。丁当的喝骂之声仍可听到,却也渐渐远了。 石破天一起一落,觉得甚是有趣。阿绣在他怀中,不住出言指点他运劲使力之法。他本来內力有余,一得轻功的诀窍,在树枝上纵跃自如,便似猿猴松鼠一般,轻巧自在,喜乐无穷,说道:“这法子真好,这么一来,他们便追不上咱们了。” 眼见树林将到尽头,忽听得叱喝之声,又见⽇光一闪一闪,显是从兵刃上反照出来,有人正在争斗。石破天道:“不好,那边有人,可不能过去了!”左⾜在树⼲上一点,轻轻落下,依着阿绣所说的法子,提一口气,⾜尖向下,手中虽抱着人,却着地极轻。 他躲在一株大松树后,悄悄探头出去张望,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林隙的一片大空地中两人斗得正紧,一个是手持长剑的⽩万剑,另一个却是双手空空的丁不四。十余名雪山派弟子手中各 ![]() 石破天只看得数招,便即全神贯注,浑忘了怀中还抱着一人。他既学过雪山剑法,而丁不四所用的招数,一小半是曾经教过他的,没教过的却也理路相通,有脉络可寻。两大⾼手比武,斗得紧凑异常,所使武功他又大部分学过,自是瞧得兴⾼采烈。 但见丁不四招招抢攻,双掌如刀如剑,如 ![]() ![]() 连石破天都看出了这点,丁不四和⽩万剑自是早就心中有数。原来丁不四自负与⽩万剑之⽗威德先生⽩自在同辈,声称不肯以大庒小,只以空手接他的长剑。但一动上手,丁不四立即暗暗叫苦不迭,对方出招之迅,变化之精,內力之厚,法度之谨,在在均是第一流⾼手风范,即令⽩自在当年纵横江湖的全盛之时,剑法之精,只怕也不过如是。 丁不四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施展小巧腾挪功夫,在他剑光中纵跃来去,有时迫不得已,只好行险侥幸,以两败俱伤的狠着, ![]() ![]() 再拆二十余招,⽩万剑道:“丁四叔,你用九节鞭吧,只是空手,你打我不过的。” 丁不四怒道:“放庇,我怎会打你不过?你试试这招!”左手划个圈子,右手拳从圈子中直击出去。这一招来得甚怪。⽩万剑不明拆法,便退了一步。丁不四哈哈大笑,右⾜在地下一登,⾝子向左弹出,便似脚底下装了机关,突然飞起,双脚在半空中急速踢出。⽩万剑又退一步,挥剑护住面门。 丁不四倏左倏右,忽前忽后,只将石破天看得眼花缭 ![]() ![]() ![]() ⾼手比武,这一招原可说胜败已分。但丁不四老羞成怒,喝道:“谁来让你了?这一招你一时运气好,算得什么?”一招‘逆⽔行舟’,向⽩万剑又攻了过去。⽩万剑只得 ![]() ![]() ![]() ![]() 雪山派众弟子瞧着二分得意,就有人出声称赞:“你瞧⽩师哥这一招‘月⾊⻩昏’,使得若有若无,蒙蒙胧胧,当真是得了雪山剑法的神髓。丁不四老爷子手忙脚 ![]() 猛听得一声“放庇!”同时从两处响出。一处出自丁不四之口,那是应有之义,毫不希奇,另一处却来自东北角上。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转了过去。这些人中,倒以石破天吓得最为厉害。只见两人并肩站在林边,一是丁不三,另一个是丁当。 丁不四叫道:“老三,你走开些!我跟人家过招,你站在这里⼲什么?”他虽全神贯注的和⽩万剑动手,但究竟兄弟之亲,丁不三只说了“放庇”两字,他便知道是兄长到了,何况他兄弟俩自幼到老,相互间说得最多的便是这“放庇”两字。 丁不三笑道:“我要瞧瞧你近来武功长进了些没有。” 丁不四大急,情知眼前情势,自己已无法取胜,这个自幼便跟他争強斗胜、互不相下的兄长偏偏在这时现⾝,正是不巧之极,他大声叫道:“你在旁边只有搞 ![]() 丁不三笑道:“你不用和我说话,专心打架好了。”转头向丁当道:“你四爷爷老是自称武功了得,天下无敌,倒似比你亲爷爷还行些一般。现下你睁大了眼,可要瞧仔细了,瞧你四爷爷单凭一双⾁掌,要将人家打得撤剑认输,跪地求饶。哈哈,哈哈!”笑声怪作,人人耳鼓中嗡嗡作响,都是十分的不舒服。 丁不四边斗边喝:“老三,你笑什么鬼?”丁不三笑道:“我笑你啊!”丁不四怒道:“笑我什么?我有什么好笑?”丁不三道:“我笑你一生要強好胜,遇到危难之际,总还得靠哥哥来提你一把。”丁不四怒道:“这姓⽩的是我后辈,若不是瞧在他⽗⺟脸上,早就一掌将他毙了。我有什么危难?谁要你来提一把,你还是去提一把酒壶、提一把尿壶的好!哎哟!好小子,你乘人之危…” 他空手和⽩万剑对打,本已落于下风,这么分心和丁不三说话,门户中便即现出空隙。⽩万剑乘势直上,在他左肩上划了一剑,登时鲜⾎淋漓。 丁不三、本不四两兄弟自幼吵斗不休,互争雄长,做哥哥的不似哥哥,做兄弟的不似兄弟,但这时丁不三眼见兄弟受伤,却也不噤关心,怒道:“好小子,你胆敢伤我丁老三的兄弟!”⾝形微矮,突然呼的一声弹将出去,伸手直抓⽩万剑后心。 ⽩万剑前后受攻,心神不 ![]() ![]() 丁不四叫道:“老三退开!谁要你来帮我?”丁不三道:“谁帮你了?丁老三最恼人打架不公平。我先弄掉他的剑,再在他⾝上弄些⾎出来,你们再公公平平的打一架。” 雪山派群弟子见师兄受二人夹击,何况这丁不三乃是杀害同门的大仇人,他一上前动手,众人发一声喊,纷纷攻上。 丁不三喝道:“狗崽子,活得不耐烦了,通统给我滚回去!”却见剑光闪闪,几柄长剑同时向他刺来。丁不三一一避过,大声叫道:“再不滚开,老子可要杀人了。” ⽩万剑知道这些师弟们决不是他的对手,他说要杀人,那是真的杀人,忙叫道:“大家退回去!”雪山群弟子对这位师兄的号令不敢丝毫违拗,当即散开退后。 丁不三向着一名肥肥矮矮、名叫李万山的雪山弟子道:“把你的剑给我!”李万山怒道:“好!给你!”剑起中锋,嗤的一声,向他腹小直刺过去。丁不三左手疾探,从侧抓住了他右腕,轻轻一扭,便将他手中长剑夺过,便如李万山真是乖乖将长剑递给他一般。这一扭之下,李万山右腕已然脫臼,丁不三跟着飞脚将他踢了个筋斗。 其余雪山弟子 ![]() ![]() ⽩万剑打得虽然镇定,心中却已十分焦急,情知这不三、不四两兄弟杀人不眨眼,此刻二人联手,自己已无论如何讨不了好去,比之当⽇土地庙中独斗石清夫妇,情势更是凶险得多,丁氏兄弟可不似石清无妇那么讲究武林道义,只怕雪山派十七弟子,今⽇要尽数毕命于紫烟岛上。当下剑走险势,要抢着将丁不四先毙于剑底,雪山派十七人生死存亡,全看是否能先行杀了丁不四而定。 但丁不四肋下虽中一剑,伤非要害,尽能支撑得住,⽩万剑这一躁急求胜,剑招虽狠“稳、准”二字反而不如先前。丁不四双掌翻飞,在长剑中穿来揷去,仍是矫捷狠辣之极,创口中的鲜⾎却也不住飞溅出来。 丁不三 ![]() 丁不三哈哈大笑, ![]() ⽩万剑以一敌二,心想:“原来你跟我单打独斗,丁老四也跟我单打独斗,不是两人夹攻。”他生 ![]() 斗到分际,丁不三的长剑和他长剑一 ![]() ![]() 雪山派一名弟子叫道:“休得伤我师哥!” ![]() ![]() 丁不三大喝一声,跃进起半空,长剑从空中劈将下来,同时左掌击落,剑锋落处,将一名雪山派弟子从右肩劈至左 ![]() 他顷刻间连杀三人,石破天在树后见着,不由得心惊胆战,脸如土⾊。 丁不三余威不歇,长剑如疾风骤雨般向⽩万剑攻去,猛听得喀喀两响,双剑同时折断。两人同时以半截断剑向对方掷出,同时低头矮⾝,两截断剑同时向两人头顶掠去,相去均是不到半尺。 两人一般行动,一般快速,又是一般的生死悬于一线。 ⽩万剑右腿受伤,步履不便,再失去了兵刃,登时变成了只有挨打,难以还手的地步。两名雪山弟子明知踏进圈子不免有死无生,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师兄被服这两个凶人联手害死,当即 ![]() 丁不三叫道:“老四,你来打发,我今天已杀了三人。” 丁不四笑道:“哈,你也有求我出手的时候。”竟不转⾝,左⾜中向后弹出,便似骡马以后腿踢人一般,拍拍两声,分别踢中两人的 ![]() ![]() 丁氏兄弟凶 ![]() 眼见⽩剑命在顷刻,石破天只瞧得势⾎沸腾,叫道:“你们不能杀⽩师傅!”随手将阿绣往地下一放,子套揷在 ![]() 阿绣突然被他放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石破天百忙中回头,说道:“对不起!”几个起落,已踏⼊圈中。 丁不四仍是头也不回,反脚踢出。石破天右⾜一点,轻飘飘的从他头顶跃过,落在他面前,使得正是阿绣适才所教的轻⾝功夫。丁不四一脚踢空,眼前却多了一人,一怔之下,叫道:“大粽子,原来是你!” 石破天道:“是,是我。爷爷、四爷爷,你们已经…已杀了五人,应该住手啦。”斜眼向丁不三瞧去,心中怦怦 ![]() 丁不三道:“小⽩痴,那⽇给你在船上逃得 ![]() 丁不三和丁不四相对哈哈大笑,丁不四道:“老三,这小子不知从那里听了几句狗庇不通的言语,居然来相劝老爷爷。” 石破天提起柴刀,将地下一柄长剑挑起,向⽩万剑掷去,说道:“⽩师傅,你们雪山派的,一定要用剑。” ⽩万剑转眼便丧于丁氏兄弟手下,万不料这小冤家石中⽟反会出来相助,心下満不是滋味。他掷过来这柄长剑,是被丁不三劈死的那个师弟遗下来的,当下接过了长剑,凝立不动,一剑在手,精神陡振。 丁不三骂道:“这姓⽩的要捉你去杀了,当⽇若不是我相救,你还有命么?”石破天点头道:“正是。爷爷,我是很感 ![]() 丁不四生怕石破天说出在小船上打败了自己之事,急于要将他一掌毙了,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呼的一掌向他直击过去,这一次并无史婆婆在旁,再没顾忌,这招‘黑云満天’却是从未教过他的。 ⽩万剑不愿石中⽟就此被他如此凌厉的一招击毙, ![]() 丁不三大叫:“小心!”但刀光剑势,凌厉无俦,他虽 ![]() 丁不四也是大吃一惊,危急之中就地一个打滚,逃出圈子之外, ![]() 丁不四自是又惊又怒,丁不三骇然失⾊,⽩万剑大出意外,只有石破天还不知自己适才这一招內力雄浑,刀法精妙,已令当世三大⾼手大为震动。 丁不三道:“好,咱们也用兵刃了。”从地下拾起一把长剑,叫道:“老四,还逞个庇能?用鞭子!”剑尖一抖,向石破天刺了过去。 石破天究无应变之能,眼见剑到,便即慌 ![]() ![]() ⽩万剑使一招‘风沙莽莽’,石破天便跟着使‘大海沉沙’。一刀一剑配合得天⾐无 ![]() 石破天內力強劲之极,所学武功也是十分精妙,只是少了习练,更无临敌应变的经历,眼见敌招之来,不知该出那一招去应付才是。他所学的金乌刀法,除了最后一招之外,每一招都是针对雪山剑法而施,史婆婆传授之时,总也是和每招雪山剑法合并指点。此刻他心中慌 ![]() ⽩万剑惊诧之极,数招之下,便知石破天这套刀法和自己的剑招联成一气之后,直是无坚不摧,这小子內力更似有一股有质无形的力道,不断的渐渐扩展。 丁不三、丁不四自然也早就瞧了出来,只是两人不肯认输,还盼石破天这路古怪刀法招数有限,两兄弟打起精神,苦苦撑持。⽩万剑也怕石破天不过是‘程咬金三斧头’,时刻一长,又被丁氏兄弟占了先机,眼下情势,须当速战速决,当即使一招‘暗香疏影’,长剑颤动,剑光若有若无,那是雪山剑法中最精微的一招,往往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石破天柴刀横削,也是连连抖动,这一招‘鲍鱼之肆’,內力从四面八方涌出。 只听得“啊、啊”两声,丁不四肩头中刀,丁不三臂上中剑。两人倏然转⾝,跃出圈外。丁不三反手抓住丁当,迅速之极的隐⼊了东边林中。丁不四却在西首山后逸去,只听山背后传来他的大声呼叫:“⽩万剑,老子瞧在你⺟亲面上,今⽇饶你一命,下次可决不轻饶了…”声音渐渐远去。 但见満地是⾎,衰草上躺着五具尸首,雪山派群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惊又悲,又是満腹疑团。 ⽩万剑侧目瞧着石破天,一时之间痛恨、悲伤、惭愧、庆幸、惶惑、诧异、佩服,百感 ![]() ![]() 石破天道:“是史婆婆教的,共有七十三路,比你们的雪山剑法多一路,招招是雪山剑法的克星。”⽩万剑哼的一声,说道:“招招是雪山剑法的克星?口气未免太大。谁是史婆婆?”石破天道:“史婆婆是我金乌派的开山祖师,她是我师⽗,我是金乌派的每二代大弟子。”⽩万剑不噤大怒,冷冷的道:“你不认师门,那也罢了,却又另投什么金乌派门下。金乌派,金乌派?没听见过,武林中没这个字号。” 石破天还不知他已动怒,继续解释:“我师⽗说道,金乌就是太 ![]() ![]() ⽩万剑脸⾊铁青,厉声道:“我雪山弟子遇上你金乌派的,那便如何?只有什么?”石破天头摇道:“这句话你听了要不⾼兴的,我也以为师⽗这话不对。”⽩万剑道:“只有大败亏输,望风而逃,是不是?”石破天道:“我师⽗的话,意思也就差不多。⽩师傅你别生气,我师⽗恐怕也是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万剑右腿、右肩都被丁不四手掌斩中,这时候更觉疼痛难当,然石破天的言语句句辱及本门,却如何忍得,长剑一举,叫道:“好!我来领教领教金乌派的⾼招,且看如何招招是雪山剑法的克星!”但这一举剑,肩头登时剧痛,脸上变⾊,长剑险些脫手。 一名雪山弟子包万叶上前两步, ![]() ⽩万剑咬牙忍痛,说道:“包师弟,你…你…”他本要说“你不行”但学武之人,脸面最是要紧,随即改口道:“我来接他好了!”剑 ![]() ⽩万剑道:“你有胆子侮辱雪山派,却没胆子跟我比剑!”长剑 ![]() ⽩万剑心中一凛,不等这招‘梅雪争舂’使老,急变‘胡马越岭’,石破天依着来一招‘汉将当关’,⽩万剑眼见对方这一招守得严密异常,不但将自己去招全部封住,而且显然还含有厉害后着,当即换行成一招‘明月羌笛’,石破天跟着变为‘⾚⽇金鼓’。⽩万剑又是一惊,眼见他柴刀直攻而进,正对准了自己这招最软弱之处,忙又变招。 幸好石破天不懂这其间的奥妙,眼见对方变招,跟着便即变化。其实适才已占敌机先,不管⽩万剑变招也好,不变招也好,乘势直进,立时便可迫他急退三步。此时他腿上不便,这三步难以疾退,不免便要撤剑认输。但说到当真拆招斗剑,石破天可差得远了,他只是眼见⽩万剑使出什么剑招,便照式应以金乌刀法中配好了的一招,较之⽇前与丁不四在舟中斗拳,其依样葫芦之处,实无多大分别。他招数不会稍有变更,自不免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万剑心中暗叫:“惭愧!”旁观的雪山派弟子中,倒也有半数瞧了出来,也是暗道:“侥幸,侥幸!” 数招一过,⽩万剑又遇凶险。不管他剑招如何巧妙繁复,石破天以拙应巧,一柄烂柴刀总是占了上风。⽩万剑越斗越惊,心想:“这小子倒也不是胡吹,他的什么金乌刀法,果然是我雪山剑法的克星。那个史婆婆莫非是我爹爹的大仇人?她如此处心积虑的创了这套刀法出来,显是要打得我雪山派一败涂地。” 拆到三十余招时,石破天柴刀斫落,劈向⽩万剑左肩。⽩万剑本可飞腿踢他手腕,以解此招,但他右脚一提,伤处突然奇育彻骨,右膝竟尔不由自主的跪倒,急忙右掌按地。石破天这刀砍下,他已无法抗御,眼见便要将他左臂齐肩斫落。雪山群弟子大声惊呼。不料石破天提起柴刀,说道:“这一下不算。” ⽩万剑左脚劲使,奋力跃起,心中如闪电般转过了无数念头:“这小子早就可以胜我,何况每一招都使不⾜?倒似他没好好学过雪山剑法似的。此刻他明明已经胜我了,何以又故意让我?石中⽟这小子向来 ![]() 一转到这个念头,左手长剑轻送,一招‘朝天势’向前刺出。雪山诸弟子都是“咦”的一声。这‘朝天势’不属雪山剑法七十二招,是每个弟子初⼊门时锻炼筋骨、打熬气力的十二式基功本夫之一,招式寻常,简便易记,虽于练功大有好处,却不能用以临敌。众人见他突然使出这一招来,都吃了一惊,只道⽩师哥伤重,已无力使剑。 不料石破天也是一呆,这一招‘朝天势’他从未见过,史婆婆也没教过破法,不知如何拆解才是。可是在‘气寒西北’的长剑之前,又有谁能呆上一呆?石破天只是这么稍一迟疑,⽩万剑长剑犹似电闪,中宮直进,剑尖已指住了他心口,喝道:“怎么样?” 石破天道:“你这一招是什么剑法?我没见过。” ⽩万剑见他此刻生死系于一线,居然还问及剑法,倒也佩服他的胆气,说道:“你当真没学过?”石破天摇了头摇。⽩万剑道:“我此时取你 ![]() 石破天点头道:“我原说打你不过。你叫我不可再说,我以后不说了。⽩师傅,我想明⽩了,刚才你这一招剑法,好像也可解破。”陡然间 ![]() ![]() ⽩万剑脸⾊大变,左⾜一挑,地下的一柄长剑又跃⼊他手中,刷刷刷三剑,都是本派练功的⼊门招式,快速无伦。石破天只瞧得眼花缭 ![]() ![]() ⽩万剑手腕轻抖,石破天叫声“哎哟”低头看时,只见自己 ![]() 雪山群弟子齐声喝采:“好一招‘雪花六出’!” ⽩万剑道:“相烦阁下回去告知令师,雪山派多有得罪。”他见石破天不会雪山派这几路最耝浅的⼊门功夫,显非作伪,而神情举止, ![]() 他抛下长剑,抱起一名师弟的尸⾝,既伤同门之谊,又愧自⾝无能,致令这五个师弟死于丁氏兄弟之手,忍不住热泪长流,其余雪山弟子将另外四具尸⾝也抱了起来。⽩万剑恨恨的道:“不三、不四两个老贼别死得太早。”向众师弟道:“咱们走!”一伙人快步走⼊树林,谁也没再回头望石破天一眼。 石破天已听到两人先前说话,便道:“这里野猪⾁甚多,便十个人也吃不完,两位尽管大吃便了。”那胖子笑道:“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 wWW.uD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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