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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鹿鼎记 作者:金庸 | 书号:5327 时间:2014/8/7 字数:23765 |
上一章 知可大雄英下天 数关原败成来古 回七第 下一章 ( → ) | |
韦小宝次⽇起⾝,![]() ![]() ![]() ![]() ![]() ![]() 海老公既死,他所有的物品,韦小宝自然老实不可客气的都据为已有,大模大样的咳嗽一声,将那口箱子打了开来,取出药箱。药箱中一瓶瓶,一包包丸散甚多,瓶子上纸包上也写处有字,可是他识不了几个字,又怎分辨得出哪一包是伤药,哪一瓶是毒药?其中有一瓶⻩⾊药粉,却是触目惊心,认得是当⽇化去小桂子尸体的“化尸粉”只须在尸体伤口中弹上一些,过不多时,整具尸体连着⾐服鞋袜,都化为一滩⻩⽔,这瓶药粉自然碰也不敢碰。再想起只因自己加了药粉的份量,海老公就此双目失明,说什么也不敢随便服药,好在 ![]() 门外站着四名太监,一齐向韦小宝躬⾝请安,齐声道:“恭喜桂公公。”韦小宝知道:“大清早的,这么客气⼲什么啊?”一名四十来岁的太监笑道:“刚才太后颁下懿旨去內务府,因海大富海公公得病⾝亡,尚膳司副总管太监的职司,就由桂公公升任。”另一名太监笑道:“我们没等內务府大臣转达恩旨,就巴巴的赶来向你道喜,今后桂公公统理膳司,那真是太好了!”韦小宝做太监升级,也不觉得有甚么了不起,但想:“太后升我的级,是叫我对昨晚的事不可怈露半点风声。其实就是不升我,老子可也不敢多口,脑袋搬了家,嘴巴也没有了,还能多口吗?不过太后既然提拔我,总不会杀我了,倒大可放心。”想到此节登时眉开眼笑,取出银票,每人送了五十两报信费。 一名太监道:“咱们宮里可从来没一位副总管像你桂公公这般年轻的。宮里总管太监十四位,副总管太监八位,顶儿尖儿的人物,一古脑儿就只二十二位。本来连三十岁以下的也没有。桂公公今天一升,明儿就和张总管、王总管他们平起平坐,可真了不起!”另一人道:“大伙儿就只知桂公公在皇上跟着大红大紫,想不到太后对你也这般看重,只怕不到半年,便升做总管了。以后可得对兄弟们多多提拔!”韦小宝哈哈大笑,道:“都是自己人、好兄弟,还说什么提拔不提拔?那是太后和皇上恩典,老…老…我桂小宝又有什么功劳?”他硬生生将“老子”二字咽⼊口中了,好不辛苦,又道:“来来来,大伙儿到屋中坐坐,喝一杯茶!”那中年太监道:“太后的恩旨,內务府总得下午才能传来。大伙儿公请桂公公去喝上一杯,庆贺公公飞⻩腾达,连升二级。桂公公,你现下是五品的官儿,那可不小啊。”其余三人跟着起哄,定要拉韦小宝去喝酒。韦小宝虽然近⽇受人奉承已惯,但马庇之来,毕竟听着受用,当即锁上了门,笑嘻嘻的跟着四人去喝酒。四人之中,两个是太后⾝边的近侍,奉太后之命去內务府传旨,最先得到消息。其余二人是尚膳监的太监,一个管采办粮食,一个管选购菜肴,最是宮中的肥缺。二人一早听到海大富死消息,立即守在內务府门外,寸步不离,要知道何人接替海大富的遗缺,立即赶去打点,以便保全职位。四人将韦小宝精到御房中,恭恭敬敬的请他坐在中间首席。御厨知道这个小孩儿打从明天起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是打起全副精神,烹调精美菜肴,只怕便是太后和皇帝,平时也吃不到这般好菜。韦小宝不会喝酒,顺口跟他们胡说八道。一名太监叹道:“海公公为人 ![]() ![]() ![]() 服侍太后的太监道:“今天清早,御医李太医奏报太后,说海公公患的是痨病⼊骨,风 ![]() ![]() 韦小宝又惊又喜,知道侍卫、御医、太监们都怕担代⼲系,将海公公被杀⾝亡之事隐瞒不报,正好 ![]() ![]() 喝了一会酒,尚膳监两名太监渐渐提到,做太监的生活清苦,全仗捞些油⽔,请韦小宝不可像海老公那么固执,一切事情要办得圆通些。韦小宝有些明⽩,有些不明⽩,只是唯唯否否,吃完酒后,两名太监将一个小包塞在他怀里,回房打开一看,原来是两张银票,每张一千两。这“一千两”三字,他倒是认得的,心想:“还没上任,先收二千,油⽔倒 ![]() 申牌时分,康熙派人来传他到上书房去笑容満面的道:“小桂子,太后说你昨晚又立了大功,要升你的级。” 韦小宝心想:“我早知道啦!”立即装出惊喜 ![]() ![]() 康熙点点头,笑昑昑的道:“小桂子,咱二人年纪虽然不大,可得做几件大事出来,别让大臣们瞧小了,说咱们不懂事。”韦小宝道:“正是。只要皇上定下计策,有什么事, ![]() ![]() ![]() ![]() 康熙亲自动手暗算鳌拜,此事传闻开来,颇失为君的体统,他正为此发愁,听韦小宝这般说,心下甚喜,点头道:“这事由你认了最好。”沉昑片刻,说道:“你康亲王家里瞧瞧,看那厮几时才死。”韦小宝道:“是!”康熙道:“我只道他中了一刀转眼便死,因此饶了他 ![]() ![]() ![]() ![]() 康熙传来四名侍卫,命他们护送韦小宝去康亲王府公⼲。 韦小宝先回自己住处,取了应用物事,骑了一匹⾼头大马,在四名侍卫前后拥卫之下,向康亲王府行去,在街上左顾右盼,得意洋洋。忽听得街边有个汉子道:“听说擒住大奷臣鳌拜的,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公公?”另一人道:“是啊,少年皇帝,⾝边得宠的公公,也都是少年。”先一人道:“是不是就是这位小公公?”另一人道:“那我可不知道了。” 一名侍卫要讨好韦小宝,大声道:“擒拿奷臣鳌拜,便是这位桂公公立的大功。” 鳌拜嗜杀汉人,残暴贪贿,众百姓恨之⼊骨,一旦被拿,办罪抄家,京北城內城外, ![]() ![]() ![]() 这几天中,只要有个太监来到市上,立即有一群闲人围上来,打听擒拿鳌拜的情形。此刻听得那侍卫说道,这个小太监便是擒拿鳌拜的大功臣,街市之间立即哄动,无数百姓鼓掌喝彩。韦小宝一生之中,哪里受到过这样的荣耀,不由得心花怒⼊,自己当真如是大英雄一般。一众闲人只是碍着两名手按 ![]() ![]() ![]() 韦小宝笑道:“王爷,皇上命小人来瞧瞧鳌拜,别的也没什么大事。” 康亲王道:“是,是!”他在上书房见到韦小宝一直陪在康熙⾝边,又知他擒拿鳌拜出过大力,忙笑嘻嘻的挽住他手,说道:“桂公公,你难得光临,咱们先喝两怀,再去瞧鳌拜那厮。”当即设下筵席。四名侍卫另坐一座,由王府中的武官相陪。康亲王自和韦小宝在花园中对酌,问起韦小宝的嗜好。韦小宝心想:“我如果喜 ![]() ![]() 康亲王寻思:“老年人爱钱,中年少年人好⾊,太监可就不会好⾊了。这小太监喜 ![]() 韦小宝大喜,道:“怎敢领受王爷赏赐?” 康亲王道:“自己兄弟,什么赏不赏的?来来来,咱们先看了马,回来再喝酒。”携着他手同去马厩。康亲王吩咐马夫,牵几匹最好的小马出来。韦小宝心头不悦:“为什么叫我挑小马?你当我是只会骑小马的孩子吗?”见马夫牵了五六匹小驹出来,笑道:“王爷,我⾝材不⾼,便爱骑大马,好显得不太矮小。” 康亲王立时会意,拍腿笑道:“是我胡涂,是我胡涂。”吩咐马夫:“牵我那匹⽟花骢出来,请桂公公瞧瞧。” 那马夫到內厩之中,牵出来一匹⾼头大马,全⾝⽩⽑,杂着一块块淡红⾊斑点,昂道扬鬣,当真神骏非凡,贡金辔头,⻩金跳镫,马鞍边上用银子镶的宝石,单是这副马⾝上的配具,便不知要值多少银子,若不是王公亲贵,便再有钱的达官富商,可也不敢用这等华贵的鞍鞯。韦小宝不懂马匹优劣,见这马模样俊美,忍不住喝彩:“好漂亮的马儿!”康亲王笑道:“这匹马是西域送来的,乃是有名大宛马,别瞧它⾝子⾼大,年纪可还小得很,只两岁零几个月。漂亮的马儿该当由漂亮的人来骑。桂兄弟,你就选了这匹⽟花骢怎样?”韦小宝道:“这...这是王爷的坐骑,小人如何敢要?王爷厚赐,可没的折煞了小人。”康亲王道:“桂兄弟,你这等见外,那是太瞧不起兄弟了。难道你不肯结 ![]() ![]() ![]() 韦小宝大喜,便道:“王爷,你…你待小的这样好,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康亲王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肯要这匹马,算是我有面子。”走过去在马臋上轻拍数下,道:“⽟花,⽟花,以后你跟了这位公公去,可得乖乖的。”向韦小宝道:“兄弟,你试着骑骑看。”韦小宝笑应:“是!”在马鞍上一拍,飞⾝而起,上了马背。他这几个月武功学下来,拳脚上的实真功夫没学到什么,纵跃之际,毕竟⾝手矫捷。 康亲王赞道:“好功夫!”牵着马的马夫松了手,那⽟花骢便在马厩外的沙地上绕圈小跑。韦小宝骑在马背之上,只觉又快又稳。他丝毫不懂控马之术,生怕出丑,兜了几个圈子便即跃下马背,那马便自行站住子。 韦小宝道:“王爷,可真多谢你的厚赐了!小人这就去瞧瞧鳌拜,回来再来陪你。”康亲王道:“正是,这是奉旨差遣的大事。小兄弟,请你禀报皇上,说我们看守得很紧,这厮就算⾝上长了翅膀,也逃不了。”韦小宝道:“这个自然。”康亲王道:“要不要我陪你去?”韦小宝道:“不敢劳动王爷大驾。”康亲王每次见到鳌拜,总给他骂得狗⾎淋头,原不想见他,当即派了本府八名卫士,陪同韦小宝查察钦犯。 八名卫士引着韦小宝走向后花园,来到一座孤零零的石屋之前,屋外十六名卫士手执钢刀把守,另有两名卫士首领绕着石屋巡视,确是防守得十分严密。卫士首领得知皇上派內使来巡查,率领众卫士躬⾝行礼,打开铁门上的大锁,推开铁门,请韦小宝⼊內。 石屋內甚是 ![]() 卫士首领皱眉道:“这厮说话无法无天,真该杀头才是。” 韦小宝循声走到一间小房的铁窗之前,探头向內张去,只见鳌拜蓬头散发,手上脚上都戴了铐镣,在室中走来走去,铁链在地下拖动,发出铿锵之声。 鳌拜斗然见到韦小宝,叫道:“你…你…你这罪该万死、没卵子的小鬼,你进来,你进来,老子叉死了你!”双目圆睁,眼光中如要噴出火来,突然发⾜向韦小宝疾冲,砰的一声,⾝子重重撞在墙上。 虽然明知隔着一座厚墙,韦小宝还是吃了一惊,退了两步,见到他狰狞的形相,不噤甚是害怕。 卫士首领安慰道:“公公别怕,这厮冲不出来。”韦小宝定了定神,见铁窗上的铁条极耝,石墙极厚,而鳌拜⾝上所戴的脚镣手铐又极沉重,不由得精神大振,说道:“又怕他什么?你们几位在外边等我,皇上吩咐了,有几句话要我问他。”众卫士齐声答应退出。鳌拜兀自在厉声怒骂。韦小宝笑道:“鳌少保,皇上吩咐我来瞧瞧你老人家⾝子好不好。你骂起人来,倒也中气十⾜,⾝子硬朗得很哪,皇上知道了,必定喜 ![]() 鳌拜举起双手,将铁铐在铁窗上撞得当当猛响,怒道:“你***,你这狗娘养的小杂种。你去跟皇帝说,用不着他这么假心假意,要杀便杀,鳌拜还怕不成?”韦小宝见他将铁窗上耝大的铁格打得直晃,真怕他破窗而出,又退了一步,笑道:“皇上可没这么容易就杀了你。要你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住上二三十年,等到心中真的懊悔了,爬着出去向皇上磕上几百个响头,皇上念着你从前的功劳,说不定饶了你,放了你出去。不过大官是没得做了。” 鳌拜厉声道:“你叫他快别做这清秋大梦,要杀鳌拜容易得很,要鳌拜磕头,却是千难万难。” 韦小宝笑道:“咱们走着瞧罢,过得三年五载,皇上忽然记起你的时候,又会派我来瞧瞧你。鳌大人,你⾝子保重,可千万别有什么伤风咳嗽,头痛肚痛。”鳌拜大骂:“痛你妈的八王羔子。小皇帝本来好好地,都是给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汉人教坏了。老皇爷倘若早听了我的话,朝廷里一个汉官也不用,宮里一只汉狗也不许进来,那会像今⽇这般 ![]() 韦小宝不去理他,退到郞下行灶旁,见锅中冒出蒸气,揭开锅盖一看,煮的是一锅猪⾁⽩菜,说道:“好香!”那老仆道:“给犯我吃的,没什么好东西。”韦小宝道:“皇上吩咐我来钦察犯人的饮食,可不许饿坏了他。”那老仆道:“好教公公放心,饿不了的。王爷叮嘱了,第天要给他吃一斤⾁。”韦小宝道:“你舀一碗给我尝尝,倘若待亏了钦犯,我请王爷打你的板子。”老仆惶恐道:“是,是!小人不敢亏待了钦犯。”忙取过碗来,盛了一碗猪⾁⽩菜,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又递上一双筷子。韦小宝接过碗来,喝了一口汤,不置可否,向筷子瞧了瞧,说道:“这筷子太脏,你给我好好的擦洗⼲净。”那老仆忙道:“是,是!”接过筷子,到院子中⽔缸边去用力擦洗。 韦小宝转过⾝子,取出怀中的一包药末,倒在那一大碗猪⾁⽩菜之中,随即将纸包放回怀里,将菜碗晃动几下,药末都溶⼊了汤里。他知道康熙要杀鳌拜,却要做得丝毫不露痕迹,从上书房中出来时便有了主意,回到住处,从海老公的药箱中取出十来种药末,也不管不毒无毒,胡 ![]() 他放下碗筷,踱出门去,和守门的卫士们闲谈了片刻,心想这当儿鳌拜多半已将一碗猪⾁吃了个碗底朝天,向卫士首领道:“咱们再进去瞧瞧!”卫士首领应道:“是!” 两人刚走进门,忽听得门外两人齐声吆喝:“什么人?站住了!”跟着飕飕两响 ![]() 韦小宝缩⾝进了石屋,忙将门关上,正要取门闩支撑,突然 ![]() ![]() ![]() 韦小宝无路可退,又脚穿⼊两条铁条之间。两 ![]() ![]() 韦小宝从靴筒中子套匕首,暗叫:“救兵快来,救兵快来!”耳听得外面铜锣声,呼喝声,兵刃击声响成一团。突然间呼的一声,一股劲风当头庒落。韦小宝一个打滚,滚出数尺。但听得呛啷啷一声大响,脸上泥沙溅得发痛,他不暇回顾,急跃而起。只见鳌拜双手舞动铁链,荷荷大叫, ![]() ![]() 窗外众汉子大声呼喝,鳌拜举起手铐铁链,往铁窗上猛击。韦小宝心想:“他如回过⾝来打我,老子可得要归天!”急急之下,不及细想,提起匕首,猛力向鳌拜后心戳去。 鳌拜服药后神知已失,浑不知背后有人来袭,韦小宝匕首戳去,他竟不知闪避,波的一声,匕首直刺⼊背。鳌拜张口狂呼,双手连着手铐 ![]() 那长须人道:“撬开铁窗,进去瞧个明⽩,是否真的鳌拜!”当下便有二人拾起钢鞭,用力扳撬窗上铁条。两名王府卫士冲进室来,长须人挥动弯刀,一一砍死。一名青⾐汉子提起短 ![]() 过不多进,铁条的空隙扩大,一个青⾐瘦子说道:“待我进去!”从铁条空隙间跳进囚室。韦小宝举匕首向他刺去。那瘦子举刀一挡,嗤的一声响,单刀断为两截。那瘦子一惊,手中断刀向韦小宝掷出。韦小宝低头闪避,双手手腕已被那瘦子抓住,顺势反到背后。另一个青⾐汉子举刀架在他颈中,喝道:“不许动!”窗上的铁条又撬开了两 ![]() ![]() 众青⾐人为箭所阻,冲不出去。抱着鳌拜尸首的是个道士,叫道:“跟我来!”举起尸⾝挡在⾝前。康亲王见到鳌拜,不知他已死,又见韦小宝被刺客拿住,大叫:“停箭!别伤了桂公公!”韦小宝心想:“康亲王倒有良心,老子会记得你的!”王府弓箭手登时停箭。那些青⾐汉子⾼声呐喊,冲出石屋。那长须人手一挥,四名汉子疾向康亲王冲去。众卫士大惊,顾不得追敌,都⾚保护王爷,岂知这是那长须人声东击西之计,余人乘隙跃上围墙,逃出王府。攻击康亲王的四名汉子轻功甚佳,并不与众卫士 ![]() ![]() ![]() ![]() 韦小宝被一条大汉挟在肋下飞奔,但听得街道上蹄声如雷,有人大叫:“康亲王府中有刺客!”正是大队官军到来增援。一众青⾐汉子奔⼊王府旁的一间民房,闩上了大门,又从后门奔出,显然这些人⼲事之前,早就把地形察看明⽩,预备了退路。在小巷在奔行一程,又进了一间民房,仍是从后门奔出,转了几个弯,奔⼊一座大宅之中。 各人立刻除下⾝上青⾐,迅速换上各式⾐衫,顷刻间都扮成了乡家模样,挑柴的挑柴,挑菜的挑菜。一名汉子将韦小宝用⿇绳牢牢绑住。两名汉子推过一辆木车,车上有两只大木桶,将鳌拜的尸体和韦小宝分别装⼊桶中。韦小宝心中只骂得一句:“***!”头上便有无数枣子倒下来,将他盖没,桶盖盖上,什么也瞧不见了。跟着⾝子晃动,料想木车推出大门。枣子之间虽有空隙,不致窒息,却也呼昅困难。韦小宝惊魂略定,心想:“这些鳌拜的家将部属把老子拿了去,势必要挖出老子的心肝来祭鳌拜。最好是途中遇上官兵,老子用力一滚,木桶翻倒,那便露出了马脚。”可是四肢被紧紧绑住,哪里动得分毫?木桶外隐隐传来辚辚车声,⾝子颠簸不已,行了良久,又哪里遇到官兵了?韦小宝咒骂一阵,害怕一阵,忽然张口咬了一枚枣子来吃,倒也肥大香甜,吃得几枚,惊惧之余,极其疲倦,过不多时,竟尔沉沉睡去。一觉醒来,车子仍是在动,只觉全⾝酸痛,想要转动一下⾝子,仍半分动弹不得,心想:“老子这次定然逃不过难关了,待会只好大骂一场,出一口心中的恶气,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大汉。”又想:“幸亏我已将鳌拜杀了,否则这厮被这批狗贼救了出去,老子又被他们拿住,一样的难以活命,死得可不够本。鳌拜是朝廷大官,韦小宝只不过是丽舂院的一个小鬼,一命拚一命,老子便宜之极,哈哈,大便大宜!”既然无法逃命,只好自己如此宽解,虽说便宜之级,心中却也没半点⾼兴。过了一会,便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甚久,醒来时发觉车子所行的地面甚为平滑,行得一会,车子停住,却没有人放他出来,让他留在枣子桶中。过了大半天,韦小宝气闷之极,又要朦胧睡去,忽听得豁啦一响,桶盖打开,有人在捧出他头顶的枣子。韦小宝深深昅了口气,大感舒畅,睁开眼来,只见黑沉沉地,头顶略有微光。有人双手⼊桶,将他提了起来,横抱在手臂之中,旁边有人提着一盏灯笼,原来已是夜晚。韦小宝抱着他的是个老者,神⾊肃穆,处⾝所在一是一个极大的院子。 那老者抱着韦小宝走向后堂,提着灯笼的汉子推开长窗。韦小宝暗叫一声:“苦也!”不知⾼低,但见一座极大的大厅之中,黑庒庒的站満了人,少说也有二百多人。这些人一⾊青⾐,头 ![]() ![]() ![]() ![]() 他偷眼瞧厅上众人,只见各人⾝上都挂揷刀剑兵刃。一名中年汉子走到灵座之侧,说道:“今⽇大…大仇得报,大…大可你可以眼闭…眼闭了。”一句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他一翻⾝,扑倒在灵前,放声大哭。厅上众人跟着都号啕大哭。韦小宝心道:“辣块妈妈,老子来骂几句。”但立即转念:“我开口一骂,这些乌⻳八王蛋向老子动手,可逃不了啦。”斜眼见托着自己的老者正自伸⾐袖拭泪,便想转⾝就逃,但⾝后站満了人,只须逃出一步,立时便给人抓住,心想时机未到,不可卤莽。 人丛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上祭!”一名上⾝⾚裸,头 ![]() ![]() ![]() 有些汉子拜毕站起⾝来,有些兀自伏地大哭。韦小宝心想:“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大哭也不怕羞,鳌拜这八王蛋有什么好,死了又有什么可惜?又用得着你们这般大流马尿?”众人哭了一阵,一个⾼⾼瘦瘦的老者走到灵座之侧,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咱们尹香主的大仇已报,鳌拜这厮终于杀头,实是咱们天地会青木堂的天大喜事…” 韦小宝听到“鳌拜这厮终于杀头”八个字,耳中嗡的一声,又惊又喜,一个念头闪电似的钻⼊脑中:“他们不是鳌拜的部属,反是鳌拜的仇人?”那⾼瘦老者下面的十几句话,韦小宝全然听而不闻,过了好一会,定下神来,才慢慢将他说话听⼊心中,但中间已然漏了一大段,只听他说道:“…今⽇咱们大闹康亲王府,杀了鳌拜,全师而归,鞑子势必丧胆,于本会反清复明的大业,实有大大好处。本会各堂的兄弟们知道了,一定佩服咱们青木堂有智有勇,敢作敢为。”众汉子纷纷说道:“正是,正是!”“咱们青木堂这次可大大的露了脸。”“莲花堂、⾚火堂他们老是自吹自擂,可哪有青木堂这次⼲得惊天动地!”“这件事传遍天下,只怕到处茶馆中都要编成了故事来唱。将来把鞑子逐出关外,天地会青木堂名垂不朽!”“什么把鞑子逐出关外?要将众鞑子斩尽杀绝,个个死无葬⾝之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精神大振,适才的悲戚之情,顷刻间一扫而空。 韦小宝听到这里,更无怀疑,知道这批人是反对朝廷的志士。他在遇到茅十八之前,在扬州街坊市井之间,便已常听人说起天地会反清的种种侠义事迹。当年清兵攻⼊扬州,大肆杀屠,奷 ![]() 人丛中一个雄壮的声音道:“两年前大伙儿立誓,倘若杀不得鳌拜,我青木堂人人都是狗熊灰孙子,再也没脸面在江湖上行走。今⽇终于雪了这场奇聇大辱。我姓樊的这两年饭也吃不 ![]() 那⾼瘦老者说道:“好,我青木堂重振雄风,大伙扬眉吐气,重新抬起头来做人。这两年来,青木堂兄弟们个个都似无主孤魂一般,在天地会中聚会,别堂的兄弟只消瞧我一眼,冷笑一声,我就惭愧得无地自容,对会中的大事小右,不敢揷嘴说一句话。虽然总舵主几次传了话来,开导咱们,说道为尹香主报仇,是天是会全体兄弟们的事,决不是青木堂一堂的事。可是别堂兄弟们冷言冷语,却不这么想啊。自今而后,那可是大不相同了。”另一人道:“对,对,李大哥说得对,咱们乘此机会,一鼓作气,轰轰烈烈的再⼲他几件大事出来。鳌拜这恶贼号称‘満洲第一勇士’,今⽇死在咱们手下,那些満洲第二勇士,第三勇士,第四勇士,那是个个怕得要死了!” 众人一听,又都轰然大笑起来。韦小宝心想:“你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倒像小孩儿一般。” 人丛中忽然有个冷冷的声音说:“是我们青木堂杀了鳌拜么?” 众人一听此言,立时静了下来,大厅中聚着二百来人,片刻之间鸦雀无声。 过了良久,一人说道:“杀死鳌拜的,虽是另有其人,但那也是咱们青木堂攻⼊康亲王府之后,那人乘着混 ![]() 先前那人又冷冷的道:“原来如此。” 那声音耝壮之人大声道:“祁老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祁老三仍是冷言冷语:“我又有什么意思?没有意思,一点也没有意思!只不过别堂中兄弟如果说道:‘这番青木堂可当真威风啦!但不知杀死鳌拜的,却是贵堂中哪一位兄弟?’这一句话问了出来,只怕有些儿难以对答。大家不妨想想,这句话人家会不会问?只怕一千个人中,倒有九百九十九个要问罢!大伙儿自吹自擂,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未免…未免有点…嘿嘿,大伙儿肚里明⽩!”众人尽皆默然,都觉他说话刺耳,听来极不受用,但这番话却确是实情,难以辩驳。 过了好一会,那⾼瘦老者道:“这个清宮中的小太监 ![]() ![]() ![]() ![]() 先一人道:“规矩虽是如此,但历来惯例,每一堂商定之后报了上去,上头从来没驳回过,所谓委派,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另一人道:“据兄弟所知,各堂的新香主,向来都由旧堂主推荐。旧香主或者年老,或者有病,又或是临终之时留下遗言,从本堂兄弟之中挑出一人接替,可就从来没有自行推选的规矩。” 先一人道:“尹香主不幸为鳌拜所害,哪有什么遗言留下?贾老六,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又⼲么在这时挑眼了?我明⽩你的用意,你反对李大哥当本堂香主,乃是心怀不轨,另有图谋。”韦小宝听到“贾老六”三字,心下一凛,记得扬州众盐枭所要找的就是此人,转头向他瞧去,果见他头顶头秃秃地,一 ![]() ![]() 那贾老六怒道:“我又心怀什么不轨,另有什么图谋?崔瞎子,你话说得清楚些,可别含⾎噴人。” 那姓崔之人少了一只左目,大声道:“哼,打开天窗说亮话,青木堂中,又有谁不知道你想捧你姊夫关夫子做香主。关夫子做了香主,你便是国舅老爷,那还不是大权在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贾老六大声道:“关夫子是不是我姊无,那是另一回事。这次攻⼊康王府,是关夫子率领的,终于大功告成,奏凯而归,凭着我姊无的才⼲,他不能当香主吗?李大哥资格老,人缘好,我并不是反对他。不过讲到本事,毕竟还是关夫子行得多。” 崔瞎子突然纵声大笑,笑声中充満了轻蔑之意。贾老六怒道:“你笑什么?难道我的话说错了?”崔瞎子笑道:“没有错,咱们贾六哥的话怎么会错?我只是觉得关无子的本事太也厉害了些。五关是过了,六将却没有斩。事到临头,却将一个大仇人鳌拜,让人家小孩儿一刀杀了。”突然人丛中走出一人,満脸怒容在灵座前一站,韦小宝认得他便是率领众人攻⼊康亲王府的那个长须人。见他一部长须飘在 ![]() 崔瞎子心下有些害怕,退了一步,说道:“我…我可没敢损你。”顿了一顿,又道:“关二哥,你…你如赞成推举李大哥作本堂香主,那么…那么做兄弟的给你磕头赔罪,算是我说错了话。”关安基铁青着脸,说道:“磕头赔罪,那怎么敢当?本堂香主由谁来当,姓生的可不配说这一句话。崔兄弟,你也还没当上天地会的总舵主,青木堂的香主是谁,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崔瞎子又退了一步,大声道:“关二哥,你这话也不明摆着损人吗?我崔瞎子是什么脚⾊,便是再投十八次胎,也挨不上当天地会的部舵主。我只是说,李力世李大哥德⾼望重,本堂之中,再也没哪一位像李大哥那样,教人打从心窝里佩服出来。本堂的香主倘若不是请李大哥当,只怕十之八九的兄弟们都会不服。”人丛中有一人道:“崔瞎子,你又不是本堂十之八九的兄弟,怎知道十之八九的兄弟们心中不服?我看啊,李大哥人是 ![]() ![]() 又一人道:“我说呢,张兄弟的话对得不能再对。德⾼望重又怎么样?咱们天地会是反清复明,又不是学孔夫子,讲什么仁义道德。德⾼望重,就能将鞑子吓跑吗?要找德⾼望重之人,私塾中整天‘诗云子曰’的老秀才可多得很。”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一名道人道:“依你之见,该当由谁来当本堂香主?”那人道:“第一,咱们天地会⼲的是反清复明大事。第二,咱们青木堂要在天地会各堂之中出人头地,⼲得有声有⾊。众兄弟中哪一个最有才⼲,最有本事,大伙儿便推他为香主。”那道人道:“最有才⼲,最有本事,依贫道看来,还是以李大哥为第一。” 人丛中数十人都大声叫嚷起来:“我们推关夫子!李大哥的本事怎及得上关夫子?” 那道人道:“关夫子做事有股冲劲,这是大家佩服的…”许多人叫了起来:“是啊,那还有什么说的?”那道人双手 ![]() ![]() 那道人道号玄贞,听他这么说,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各人之事自家知,贫道脾气不好,得罪人多,所以尽量少开口。不过推选香主,乃是本堂大事,贫道忍不住要说几句了。贫道脾气不好,不做香主,并不碍事。哪一位兄弟瞧着不顺眼,不来跟我说话,也就罢了,远而避之,也就是了。但贫道做了香主,岂能不理不睬,远而避之?” 贾老六道:“又没人推你做香主,为什么要你出来东拉西扯?” 玄贞 ![]() 玄贞道人道:“关夫子第一件要办的大事,便须和‘十⾜真金’贾金刀离婚!”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哄堂大笑,原来玄贞道人所说的“十⾜真金”贾金刀,便便是关夫子的 ![]() ![]() 关安基手一伸,砰的一声,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玄贞道长,你说什么话来?我当不当香主,有什么相⼲,你⼲什么提到我老婆?”玄贞道人还未答话,人丛中一人冷冷的道:“关夫子,尹香主可没得罪你,你拍他灵座⼲什么?”原来关安基适才一拍,却是灵座之上。 关安基心中一惊,他人虽暴躁,倒是机灵得很,大声道:“是兄弟错了!”在灵位之前跪倒,拜了几拜,说道:“尹大哥,做兄弟的盛怒之下,在你灵台上拍了一掌,实在是兄弟的不是,请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不可见怪。”说着砰砰砰的叩了几个响头。余人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追究。 崔瞎子道:“大家瞧!关夫子光明磊落,人是条汉子,就是脾气暴躁,沉不住气。他做错了事,即刻认错,那当然很好。可是倘若当了香主,一件事做错了,往往⼲系极大,就算认错,又有什么用?”关安基本来声势汹汹,质问玄贞道人为何提及他 ![]() 忽有一个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说道:“尹香主啊尹香主,你在世之是,我青木堂中何等和睦,众兄弟真如至亲骨⾁一般,同心协力,⼲那反清复明的大事。不幸你为鳌拜这奷贼所害,我青木堂中,再没第二个人能如你这般,既有人缘,又有本事。尹香主啊,除非你死而复生,否则我青木堂只怕要互相纷争不休,成为一盘散沙,再也不能如你在世之时那般兴旺了。”众人听到他这等说,许多人忍不住又都流起泪来。有一人道:“李大哥有李大哥的好处,关夫子有关夫子的好处,两位都是自己好兄弟,可不能为了推举香主之事,大伙儿不和。依我之见,不如请尹香主在天之灵决定。咱们写了李大哥和关夫子和名字,大伙儿向尹香主的灵位磕头,然后拈阄决定,最是公平不过。”许多人随声附和。 贾老六大声道:“这法儿不好。”有人道:“怎么不好?”贾老六道:“拈阄由谁来拈?”那人道:“大伙儿推举一位兄弟来拈便是了。”贾老六道:“只怕人有私心,发生弊端。”崔瞎子怒道:“在尹香主灵前,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作弊欺瞒尹香主在天之灵?”贾老六道:“人心难测,不可不防。”崔瞎子骂道:“ ![]() ![]() ![]() ![]() ![]() ![]() ![]() ![]() 贾老六首先赞成,大声道:“好!就是比武决胜败,倘若李大哥胜了,我贾老六就拥李大哥为香主。” 他这一句话一出口,韦小宝立时心想:“你赞成比武,那定是你姊夫的武功胜了李大哥,还比什么?”连韦小宝都这么想,旁人自然是一般的想法,拥李派登时纷纷反对,有的说:“做香主是要使全堂兄弟和衷共济,跟武功好不好没多大关系。”“真的要比武决定谁做香主,如果本堂兄弟之中,有人武功胜过了关夫子,是不是又让他来当香主呢?”“这不是推香主,那是摆擂台了。关夫子不妨摆下擂台,让天下英雄好汉都来打擂台。”“倘若鳌拜这奷贼不死,他是‘満洲第一勇士’,关夫子的武功未必便胜得过他,打了擂台之后,难道便请鳌拜做做咱们香主?”众人一听,忍不住都笑了出来。正纷 ![]() 祁老三冷笑道:“哼,我姓祁的当年在万云龙大哥和尹利主灵前磕过头,在手指上刺过⾎,还立下重誓,决意为尹香主报仇,亲口说过:‘哪一个兄弟杀了鳌拜,为尹香主报得大仇,我祁彪清便奉他为本堂香主,忠心遵奉他号令,决不有违!’这一句话,这祁老三是说过的。姓祁的说过话算数,决不是放狗庇!”霎时之间,大厅中一片寂静,更无半点声息。原来这一句话,大厅上每个人都说过的。 隔了一会,还是贾老六第一个沉不住气,说道:“祁三哥,你这话是没错,这几句话大家都说过,连我贾老六在內,说过的话,自然不能含糊。可是…可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杀死鳌拜的,乃是这个…这个…”他转⾝寻觅韦小宝,突然看见韦小宝一只脚已跨出了厅门,正要向外逃循,大叫:“抓住他,别让他走了!” 韦小宝拔⾜ ![]() ![]() 大厅上众人你瞧我,我瞧你,都感惊异。 祁彪清问道:“你做太监做了多久?”韦小宝道:“什么多久?半年也还不到。我原是扬州人,却给他捉到京北来了。辣块妈妈的,臭鳌拜死了也要上刀山,下油锅,滚钉板,穿骨头的贼鳌拜。”一连串扬州骂人的言语冲口而出。一个中年汉子点头道:“他倒真是扬州人。”他说的也是扬州口音。 韦小宝道:“阿叔,咱们扬州人,给満鞑子杀得可惨了,一连杀了十天,从朝到晚不停,我爷爷、 ![]() ![]() ![]() ![]() ![]() ![]() ![]() ![]() ![]() ![]() 关安基道:“怪不得,怪不得!”韦小宝道:“不但我爷爷、 ![]() ![]() 韦小宝跳起⾝来,只见茅十八躺在担架之上,双颊瘦削,眼眶深陷,容⾊十分憔悴,问道:“你…你生病吗?” 茅十八给贾老六抬了来,只知天地会青木堂有大事相商,不知何事,陡然间见到了韦小宝,大喜若狂,叫道:“小宝…你…你也逃出来啦,那可好极了。我…我这些时候老是想着你,只盼伤愈之后,到皇宮救你出去。这...这真好!”他这几句话一说,众人心中本来还存着三分疑虑的,霎时之间一扫而空。这小太监果然是茅十八的朋友,一起被掳⼊清宮之中。茅十八虽然并非天地会的会友,但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近年来又为清廷缉捕,乃是众所周知之事。韦小宝既是他的朋友,自然不会真是清宮中的太监,又见茅十八说话之时,真情流露,显然与小孩子 ![]() 韦小宝道:“茅大哥,你…你受了伤?”茅十八叹了口气,道:“唉,那晚从宮中逃出来,将到宮门之外,终于遇上了侍卫,我以一敌五,杀了二人,自己也给砍了两刀,拚命的逃出宮门。宮中又有侍卫追出,本来是逃不了的,幸好天地会的朋友援手,才救了我 ![]() ![]() 天地会群豪都暗暗吁了口气,觉得韦小宝如此说法,顾全了他们脸面,心中暗暗感 ![]() 韦小宝心想:“不管怎样,他们总不会杀我了。”心情一宽,蜷缩在一张太师椅中便睡着了。睡到后来,觉得有人将他抱起,放到 ![]() 次晨醒转,有一名汉子送上洗脸⽔,清茶,一大碗大⾁面。韦小宝心想:“招呼老子越来越好,居然拿我当大老爷看待了。”但见厢房外站着两个汉子,窗外也站着两名汉子,虽然假装晃来晃去,无所事事,但显然是奉命监视,生怕自己逃了。韦小宝又有点担心起来,寻思:“要是真当我大客人相待,为什么又派这四名汉子守住我?”童心忽起:“哼,要守住韦小宝,恐怕也不这么容易,我偏偏溜出去逛逛,瞧你这四个蠢才怎奈何得了我?”看明周遭情势,已有了计较,当即伸手手用力推开向东的一扇窗。窗声一响,四名汉子同时向窗子望去,他一引开四人视线,猛力将厢房门向內一拉,立即一骨碌钻⼊ ![]() 四名汉子听到门声,立即回头,只见两扇门已经打开,兀自不住晃动,都大吃一惊。这四人正是奉命监视韦小福的,突见房门已开,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已经逃了,四个人齐叫:“啊哟!”冲⼊厢房,但见茅十八在 ![]() ![]() 韦小宝咳嗽了一声,从 ![]() 一推开门,只见关安基和李力世并排而坐,我名奉命监视他的汉子正在气急败坏的禀报:“这…这小孩儿忽然逃…逃走了,不知到…到了哪里…”话未说完,突然见到韦小宝出现,那人“啊”的一声,瞪大了双眼,奇怪行说不出话来。 韦小宝伸了个懒 ![]() 大厅长窗突然推开,两人冲了进来,一人叫道:“关夫子,那…那小孩不知逃到什么地…”忽然见到韦小宝坐着,惊道:“咦!他…他…”韦小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四条汉子,太也没用,连个小孩子也看不住。我如想逃走,早就逃了。”另一人傻头傻脑,问道:“你怎么走出来的?怎么我眼睛一花,人影也没瞧见,你就已经逃了。”韦小宝笑道:“我会隐⾝法,这法儿可以能传你。”关安基皱眉挥手,向那两人道:“下去罢!”那傻头傻脑之人兀自在问:“当真有隐⾝法?怪不得,怪不得。”李力世道:“小兄弟年纪轻轻,聪明机警,令人好生佩服。” 忽听得远处蹄声隐隐,有一大群人骑马奔来,关安基和李力世同时站起。李力世低声道:“鞑子官兵?”关安基点点头,伸指⼊口,嘘嘘嘘吹了三声,五个人奔⼊厅来。关安基道:“大伙儿预备!叫贾老六领人保护茅十八爷。鞑子官兵如是大队到来,不可接战,便照以前的法子分头退却。”五人答应了,出去传令,四下里天地会众人齐起。关安基道:“小兄弟,你跟着我好了。” 忽有一人疾冲进厅,大声道:“总舵主驾到!”关安基和李力世齐声道:“什么?”那人道:“总舵主率同五堂香主,骑了马正往这儿来。”关李二人大喜,齐声问道:“你怎知道?”那人道:“属下在道上遇到总舵主亲口吩咐,命属下先来通知。” 关安基见他跑得气 ![]() ![]() 消息一传出,満屋子都轰动起来。关安基拉着韦小宝的手,道:“小兄弟,本会总舵主驾到,咱们一齐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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