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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滴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安娜·卡列琳娜 作者:列夫·托尔斯泰 | 书号:23694 时间:2018/8/4 字数:89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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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科兹內舍夫想要休息一下精神的疲劳,没有像往常一样到国外去,他在五月末住到乡下他弟弟这里来了。照他的意见,最好的生活是田园生活。他现在就是到他弟弟这里来享受这种生活的。康斯坦丁·列文看见他来了,非常⾼兴,特别是因为今年夏天,他已经不期望他的尼古拉哥哥来了。但是尽管他对于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怀着敬爱的心情,列文在乡下和他哥哥一起还是感觉得不舒服的。看着他哥哥对乡村的态度就使他不舒服,简直是使他恼怒。对康斯坦丁·列文说来,乡间是生活的地方,![]() ![]() ![]() ![]() ![]() ![]() ![]() ![]() ![]() ![]() ![]() 在议论农民时兄弟间发生的争论中,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总是战胜他的弟弟,正是因为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对于农民…对于他们的 ![]() 在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的眼中,他弟弟是一个出⾊的人,他的心放得正(像他用法语所表达的),但是他的头脑,虽然相当敏捷,却太容易受一时的印象所影响,因而充満矛盾。以长兄的恳切,他有时向他解释事物的真谛,但是他和他争辩得不到乐趣,因为服征他是太容易了。 康斯坦丁·列文把他哥哥看成是一个才智过人和修养很⾼的人,十分⾼尚,而且赋有一种献⾝公益事业的特殊能力。但是在他內心深处,他年纪越大以及了解他哥哥越深,他就越发常常这样想:他觉得自己完全缺少的这种从事公益事业的能力,也许并不是什么美德,反倒是缺乏什么东西…不是缺乏善良的、正直的、⾼尚的愿望和趣味,而是缺乏生命力,缺乏所谓漏*点这种东西,缺乏可以使人从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无数人生道路中选择一条,并且只憧憬这一条的那股热劲。他对哥哥了解得越深,他就越注意到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和旁的许多献⾝公益事业的人并不是衷心关怀公益,而是从理 ![]() 除此以外,康斯坦丁·列文和他哥哥在一起感到不舒服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夏天在乡下列文正忙于农事,要做完一切该做的事,漫长的夏⽇还不够用,而谢尔蓝·伊万诺维奇却在休养。但是虽然他正在休养,那就是说,他没有写作,他却这样习惯于脑力活动,他喜 ![]() ![]() ![]() ![]() “你不会相信,”他对他弟弟说“这种田园式的懒散对于我是怎样的一种快乐。脑子里没有一个念头,空虚得一无所有!” 但是康斯坦丁·列文坐着听他闲聊感觉到很沉闷,特别因为他知道要是他不在,他们就会把肥料运到没有犁过的田里,要是不在那里监督着,天知道他们会把肥料撒在什么地方;而且犁铧也不会拧紧,却会让它脫落掉,过后他们还会说新式犁是愚蠢的发明,没有老式安德列夫纳犁好,以及诸如此类的话。 “哦,这样热的天,你走动得够了吧,”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对他说。 “不,我还得到账房去一下,”列文回答,就跑到农场去了。 二 六月初发生了一件意外事,老啂⺟兼女管家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拿了一瓶刚腌好的菌子送到地窖去的时候,滑了一下,跌倒了,跌伤了腕关节。当地医生,一位健谈的年轻的刚毕业的医生学,来给她诊治。他检查了腕关节,说她并没有脫臼,就给她扎上了绷带,留下吃了午饭,很⾼兴有和鼎鼎大名的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科兹內舍夫谈话的机缘,为了表示他对于事物的进步的见解,告诉了他地方上的一切流言蜚语,抱怨县议会所陷⼊的不能令人満意的状态。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留心地倾听着,问他问题,因为有新的听众在场奋兴起来,他滔滔不绝地谈着,发表了几点切中要害和很有分量的意见,博得了年轻医生的敬佩,立刻陷⼊了他弟弟所 ![]() ![]() 康斯坦丁·列文需要去巡视耕地和草场,就提议套上马车顺路把他哥哥送去。 这是一年中正值夏季转折点的时节,那时节,本年的收获已成定局,要开始考虑来年的播种,而且马上要着手割草了;那时节,黑麦通通结了穗,虽然麦穗还没有 ![]() 在农作中,这是一年一度的、需要农民倾注全力的收获前的短短的休息时节。丰收在望,明朗炎热的夏⽇和短促多露的夜晚到来了。 两兄弟到草场去必须穿过树林。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一路赞赏着枝叶繁茂的树林之美,向他弟弟时而指着一棵背荫那边显得非常黑暗、缀満⻩⾊托叶、含苞 ![]() ![]() ![]() ![]() 朝露还残留在繁密草丛的 ![]() ![]() ![]() ![]() 哥哥坐在灌木丛下整理钓鱼用具,列文把马牵开去,拴起来,就走进风都吹不动的、辽阔的、灰绿⾊的、像海洋一般的草场里去了。结着成 ![]() ![]() 穿过草场,康斯坦丁·列文走到路上,遇见一个肩上掮着一只蜂箱,两眼浮肿的老头子。 “怎样,捉到一窝离巢的藌蜂吗,福米奇?”他问。 “哪里捉得到,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我们只要能保得住自己的就好啦!这是第二次离巢了…亏得孩子们捉回来了。他们正在犁您的地,卸下马,就骑上马去追…” “哦,你看怎样,福米寄…就动手割草呢,还是再稍微等一等?” “哦,哦。按照我们的习惯要等到圣彼得节哩。但是您总是割得早一点。哦,为什么不呢,上帝保佑,⼲草好极了。够给口牲吃的了。” “你看天气怎样?” “那可要听天由命。也许会晴下去的。” 列文向他哥哥走去。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什么都没有钓到,但是他并不觉得厌倦,而且似乎兴致很好。列文看出他因为同医生的谈话而奋兴起来,很想要谈谈话了。相反地,列文却只想尽可能地快回家去,以便吩咐召集明天的割草人和解决他时时挂在心上的割草问题。 “哦,我们走吧,”他说。 “为什么这样急?我们再待一会吧。但是你怎么 ![]() “长満青草的河岸常使我想起一个谜来…你知道吗?草对⽔说:‘我们颤动,我们颤动。’” “我不知道这个谜,”列文懒懒地回答。 三 “你知道我在想你的事,”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照那位医生对我说的,县里的事简直糟到极点了;那医生是个聪明人呢。我以前也对你说过,我现在还要对你说,不出席会议,完全不管县议会的事,是不对的。假如公正的人都退到一边,当然一切都会弄得很糟糕。我们出的钱通通用做薪金,但是没有学校,没有医生,没有接生婆,也没有药房…什么都没有。” “哦,我试过,你知道,”列文慢呑呑地不愿意地说“但是我不能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你怎么会不能够呢?我承认我不明⽩。我不承认你不关心或是没有能力;难道完全是因为懒惰吗?” “通通不是。我试过,但是我看出来我什么也不能够做,” 列文说。 他不大注意哥哥说的话。望着河对岸的耕地,他看出有一团黑的东西,但是他分辨不清是马呢还是骑在马上的管家。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呢?你尝试过,但是按照你自己的见解你觉得失败了,于是你就灰心了。你怎么这样缺少雄心呢?” “雄心!”列文说,被他哥哥的话刺伤了。“我不明⽩。要是在大学里他们对我说别人懂得微积分,而我不懂,那才会产生雄心的问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人首先要相信他⼲这种事确有相当的才⼲,尤其要相信这种事确实很重要。” “什么!难道这种事不重要吗?”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他感兴味的事情,他弟弟竟毫不重视,这可刺伤了他的心,尤其使他伤心的是他弟弟显然几乎没有注意听他的话。 “我不觉得重要,这件事引不起我的趣兴,这有什么办法呢?”列文回答,认清了他看见的是管家,而且好像管家让农民们离开了耕地。他们正在翻转犁头。“难道他们犁完了吗?”他想。 “哦,不过你且听一听,”长兄说,他那漂亮聪明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凡事总有个限度。要做个独特的、真诚的人,憎恶虚伪,这都是很好的…这我全知道;但是实在,你说的话不是没有意思,就是意思很坏。你是声称爱农民的,那么你怎么可以不看重他们的死活…” “我从来没有这样声称过,”康斯坦丁·列文想。 “…看着他们无依无靠地死去呢?无知的农妇饿死小孩,农民停滞在愚昧里,听凭每个乡村文书的布摆,而你有力量帮助他们,却不去帮助,因为你觉得这不重要。” 这样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叫他两者之中必择其一:或者你是这样智力不发达,弄不明⽩你能够做的事;或者是你不愿为此牺牲你的安逸、你的虚荣,或别的什么。 康斯坦丁·列文感觉到他除了屈服,或者是承认自己对于公益事业缺乏热心之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而这就羞辱了他,伤害了他的感情。 “两者都有,”他决然地说。“我不觉得这是可能的…” “什么?合理地分配一下金钱作为医疗之用,也是不可能的吗?” “不可能,我觉得…这地方周围四千平方里,有融雪的积⽔,有暴风雪,有田里的工作,要供给全区的医疗,我看是不可能的。而且我 ![]() “喂,对不起;这是不公平的…我可以向你举出成千上万个例子…但是学校总得有吧。” “为什么要有学校?”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对于教育的效用也怀疑吗?假使对你有用,对大家也有用。” 康斯坦丁感到自己精神上是被 ![]() ![]() “也许这都是很好的;但是我为什么要为设立医疗所和学校这些事 ![]()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听到这种出人意外的观点一时愣住了;但是他立刻想出了新的进攻计划。 他沉默了一会儿,拉起一 ![]() “哦,你看…第一,医疗所是需要的。我们自己就为了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请了当地的医生来。” “啊,但是我想她的手腕一辈子都不会直了。” “那还难说…其次,会读书写字的农民像工人一样对于你更有用,更有价值。” “不,你随便问谁吧,”康斯坦丁·列文断然地说“会读书写字的人做工人更坏得多。修路不会;修桥的时候就偷桥梁。” “但问题不在这儿,”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皱着眉头说。他不喜 ![]() ![]() “是的,我承认,”列文毫不思索地回答,于是他立刻意识到他说的不是由衷之言。他感觉到假使他承认这点,那就会证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信口开河。他还不知道会怎样证明,但是他知道这准会在逻辑上向他证明的,他就等待着那个证明。 结果论证竟比康斯坦丁·列文预期的要简单得多。 “假如你承认教育是福利,”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那么,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你就不能不关怀这种事业,对这种事业寄予同情,而且望渴为这种事业努力。” “但是我还是不承认这种事业是好的,”康斯坦丁说,微微地涨红了脸。 “什么!但是你刚才还说…” “那就是说,我不承认这种事业是好的,也不承认能办得到。” “你没有试验过,又怎么知道呢。” “哦,假定是那样,”列文说,虽然他完全没有那样假定“假定是那样,我还是不明⽩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 ![]() “怎么这样说?” “不,我们既然在讨论,就请你从哲学的观点向我解释一下吧,”列文说。 “我真不明⽩为什么要扯到哲学上去,”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那口吻在列文听来好像是简直不承认他弟弟有谈论哲学的资格。这可把列文 ![]() “那么我告诉你吧,”他 ![]() ![]() ![]() ![]() “对不起,”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含着微笑揷嘴说“个人利益并没有 ![]() “不!”康斯坦丁·列文更 ![]() ![]() 康斯坦丁·列文说得忘乎所以了,开始摹拟着裁判长和傻瓜阿廖什卡的模样;在他看来这些话都说得很中肯。 但是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耸了耸肩膀。 “哦,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只是说和就…和我个人利益有关的权利,我无论何时都会用全力保卫的;当他们搜查我们生学,察警检查我们的信件的时候,我甘愿竭尽全力来保卫这些权利,保卫我受教育和自由行动的权利。兵役的义务,那是关系我的儿女、兄弟和我自己命运的,我是了解的;凡和我有关系的事情我都愿意加以考虑;但是要考我虑怎样分配县议会的四万卢布,或者要我审判傻瓜阿廖什卡…我可就不明⽩,而且也做不来了。” 康斯坦丁·列文好像言语的⽔闸决了口一样滔滔不绝地谈着。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微笑了。 “但是也许明天就要轮到你受审讯;难道在旧刑事裁判所受审讯更合你的口味吗?” “我不会受到审讯。我不谋杀人所以没有那样做的必要。哦,我告诉你吧,”他继续说,又离题了。“我们的地方自治制度和所有这类设施…正如三一节我们揷在地上的桦树枝,看上去好像是天然生长在欧洲的真正桦树林一样,但我可不能热心给这些桦树枝浇⽔,也不能相信这些树枝。”… 三一节,耶稣复活节后的第八个星期⽇。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只耸耸肩,以此表示他很诧异,怎么一下子又把桦树枝扯进他们的辩论里来,虽然实际上他立刻听懂了他弟弟的意思。 “对不起,你也知道这样辩论是不成的啊,”他批评道。 但是康斯坦丁·列文想为他对公益事业缺少热心的缺点辩护,这个缺点,他自己也知道的,他继续说下去:“我想,”他说“任何一种活动,如果不建立在个人利益上,恐怕都是不能持久的,这是普遍的真理,哲学的真理,”他说,用断然的语调重复着哲学的这个字眼,好像表示他和任何人一样有谈论哲学的资格。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又微笑了。“他也有一套合乎他自己口味的哲学呢,”他想。 “哦,你还是不要谈哲学吧,”他说。“自古以来哲学的主要问题就在于发现存在于个人和社会利益之间的不可缺少的联系。但是问题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我不能不对你的比喻加以纠正。桦树不是揷上的,有的是播种的,有的是栽植的,而且必须细心保护。只有认识到在他们的制度里什么东西是重要的,有意义的,并懂得如何重视这些东西的民族才有前途…只有那样的民族才真正配称为有历史意义的民族。” 这样,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把话题引⼊了康斯坦丁·列文不懂得的哲学史的范畴,一一指出他的见解的错误。 “至于你不喜 ![]() 康斯坦丁沉默了。他感觉到自己在各方面都被打败了,但同时他感觉得他想说的话他哥哥并没有了解,只是他不知道没有了解的原因是他没有表达清楚他的意思呢,还是他哥哥不愿或是不能够了解他。但是他没有追 ![]()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收拾起最后的钓丝,解下了马,他们就乘车走了。 WwW.Ud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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